绵绵春雨下得几日后,停了下来,风有些大,灰蒙蒙的云层被吹开,微微的阳光洒在邓州城的高檐矮脊上。
楚玥禀了宁王后,宁王说不急,待楚温病愈再说,甚是体恤。
宁王宽仁,只于楚温而言,有些事却不适宜拖得太久。
心有挂碍,病反而好得快,一日后,他就能下地了,二日后,病已大致算好。
梳洗更衣后,他乘车来了衙署。
楚玥闻讯亲自出来迎。
面见宁王,不好披麻戴孝,楚温一身雪白素衣,往日合身的宽袍广袖,如今空荡荡的,双颧瘦削,形销骨立。
楚玥心里难受,忙上前搀扶。
楚温摸了摸闺女的发顶。
楚玥搀扶着父亲,来到小议事厅前,宁王正和傅缙贾泗二人议事,闻讯立即命传。
楚温理了理衣襟,入内见礼:“下臣见过殿下。”
“无须多礼,伯安快快起罢。”
他这模样,宁王见了也是吃了一惊,“遭逢此难,黯恸常事,只伯安也勿过分毁伤身体才是。”
“谢殿下关怀。”
楚温恭敬,而后依言坐下,略关怀了几句后,便说起正事。
宁王道:“伯安且多多保重,这邓州诸事,日后尚需你劳神。”
言下之意,这邓州刺史,还由楚温出任。
当初说是功过相抵,但此一战意义极重大,连连告捷后,这一场大胜已让局势发生逆转,现如今,宁王已反压西河王一头。
艰难过后,形势大好。
楚温是功大于过。
只目前还不到论功行赏之时,先让楚温承父业出任邓州刺史,既能尽快收拢邓州民心及理顺诸务,也能安楚温的心的,算是一举两得。
楚温推拒:“承蒙殿下信重,只下臣父母俱丧,正该闭门守孝……”
“诶。”
宁王抬手,道:“非常之时,怎可依寻常之例?伯安可知夺情?”
本朝以孝治天下,官员有“丁忧”之制。父母去世,原该辞官归家丁忧。只在这个基础上,尚有“夺情”之说,若到了非常之时,可奉上命放弃丁忧继续谨守岗位。
“这……”
楚温略迟疑,也就不推了。他也不是真想推拒,他父亲苦苦撑着一口气就是为了这个,他怎能真推?推了不是真孝顺,方才那些都是场面话。
于是他站起一拱手:“蒙殿下信重,温定不辱使命!”